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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栗子酒

被快手“抛弃”之后，有赞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3月29日，中国有赞发布2021年财报，数据显示，公司年度内累计亏损约32.93亿元，亏损额较2020年同期扩大503.5%。经调整后亏损9.04亿元，同比扩大197.5%。

大额亏损之下，二级市场迅速做出反应。早在3月25日有赞发布预亏公告时，公司股价便持续飘绿，截至3月31日收盘，有赞股价仅报0.16港元/股。而相较公司2021年的股市峰值，有赞至今一年左右的时间里，市值已跌去超800亿港元，合人民币约650亿元。

很快，有赞CEO白鸦对于此次亏损公开回应，他将2021年称为“有赞创立历史上经营遇到最大挑战的一年”，而对于亏损大幅扩大的原因，他总结道：“疫情的这两年我们没有能够更准确地判断形势，并且修正得不够及时。”但从有赞巨大的业绩变动来说，这显然难以概括公司当前的问题。

“宅经济”下的“大跃进”

有赞的快速发展，得益于两个互联网发展的红利期。一个是在微信快速建立起自身的电商生态时，有赞通过为中小商家提供SaaS服务，帮助它们在公众号、小程序开设、运营店铺，积攒了不少商家群体。后来，短视频快速崛起，部分商家开始转战抖音、快手等平台，此时的有赞尝试将自身服务向短视频迁移，在这个过程中，快手成为有赞快速成长的新土壤。

然而，问题也出在向短视频迁移的过程中。因为短视频平台的电商服务是在“宅经济”推动下快速崛起的，很多商家谋求线上经营甚至是被迫的选择。但有赞在这个阶段迎来了一次快速增长，甚至基于这次“非常规增长”，公司选择了激进的经营战略和发展方向。

白鸦在回应中谈到：“（疫情期间）有那么两个月我们的销售甚至从‘主动促单’变成‘被动接单’，业绩增速非常之快。”对比当时行业30%的良性年复合增长率，有赞在2020年获得了接近100%的增长。也是在2020年第四季度，有赞提出了实现“五年十倍，万亿交易额”的高速增长目标,利来国际最给利的老牌网，而在当时，公司的年度GMV才刚过千亿。

即便如此，有赞还是围绕新的战略目标开始“大跃进”式的布局，技术、风控、生态中台等成本投入从2020年第四季度开始急剧增加。财报数据显示，2020年，公司的交易成本增长至4.22亿元，在总成本中的占比接近60%，技术服务成本更是同比增长858%。

成本投入快速增长，但收入源头却没有进一步打开，甚至在2020年，有赞最大的收入源头快手与之渐行渐远。据券商浦银国际、光大证券的研报数据显示，2019年第四季度到2020年第一季度，有赞来自快手的GMV占总GMV的40%。根据白鸦的说法，“最多时候我们占据了快手接近一半的商家和交易额”。然而最新的数据是，有赞来自快手的GMV占比仅剩2%，这对公司发展无疑是一次重创。

2020年，有赞的年度总GMV达到1037亿，但到了2021年，公司总GMV却下滑至983亿元，回落到千亿以下。公司此前的战略目标也被“稳定成长，沉淀能力”的新八字方针代替。在四年累计亏损54.79亿之后，有赞开始慢下来。

流失的生意去哪儿了？

在有赞“走弯路”的时候，市场份额已经重新划分。

2021年财报中，有赞特别强调公司来自非快手渠道的GMV较2020年增长约30%。同时，To B端业务取得明显进展，门店SaaS服务的GMV占比提升至28%，同比增长超一倍。但这样的数据表现，并不能掩盖有赞市场流失加速的事实。

财报数据显示，2021年，有赞两大营收板块均出现不同程度的下滑。其中，订阅解决方案（SaaS订阅及相关云服务）营收同比下降7.1%，商家解决方案（日常经营增值服务）同比下降22.8%。背后折射的是有赞商家规模的流失，2020年，有赞的存量付费商家接近10万家，新增付费商家近6万家，但在2021年，这两项数据分别为8.84万家和4.77万家。付费商家大幅下降，也是造成公司年度营收下滑的直接原因。

有赞失速的同时，空出的市场很快被其他竞争者“吞掉”。

此前，有赞之所以失去快手这个“大客户”，是因为快手在2020年开始着手组建自己的供应链体系和商家服务体系，并基于平台优势，以多项补贴、现金奖励、大比例分成、流量激励等方式推动更多商家入驻快手小店。造成的结果是，有赞来自快手的GMV迅速下滑。

由此可以看出，有赞所提供的服务对平台的依赖性非常强，且具有很高的可替代性。而有赞的应对策略，是基于原有服务，寻求微信、小红书、虎牙、陌陌等快手之外的平台，这一方向大概率不会走得长远。

一方面，各大社交娱乐平台布局自己电商服务体系是大势所趋，除了微信、快手，抖音商家体系也已逐步完善，根据《2021抖音电商生态发展报告》，2021年1月，抖音旗下的抖店GMV较去年同期增长了50倍。

同样地，小红书也在2020年就频繁招募多名其他平台的电商高管。2021年，小红书切断淘宝外链，上线“号店一体”机制，后者将为商家提供0门槛开店、BC直连、月销万元以下商家免收佣金等激励。而在最近，小红书进行了新一轮的组织架构调整，原有的社区部和电商部将合并成新的社区部门，平台在电商服务上还在持续发力。

另一方面，与有赞提供相似服务的微店、微盟、云集等公司也有不同程度的发展。其中，背靠腾讯的微店借势视频号正进入新一轮增长期；同样背靠腾讯的微盟和赴美上市的云集则都已实现阶段性的盈利。并且，在有赞存量付费商家接近10万家的2020年，微盟的付费商家已经超过了10万，两者间的差距也在进一步拉大。

真正的危机

如今，有赞再度成为市场焦点，除了公司陷入亏损困境之外，还在于前不久的裁员风波。当时，一张被裁员工工牌堆满的箱子的图片在网上疯传，传闻中的裁员比例甚至达到70%。

从白鸦的回应来看，公司确实在裁员，但比例只在20%左右。且有赞此前经历过一段时间的“大跃进”，财报数据显示，2021年，公司的人工开支成本达到1.74亿元，同比增长10%，而在总成本中的占比达到28.1%，上年同期则为21.2%。而今，公司回归理性发展，裁员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无论是裁员的阶段性策略，还是从“求增”到“求稳”的目标转变，都不能解决有赞真正的危机。直到现在，包括在白鸦的回应中，有赞未来的发展计划仍集中在订阅解决方案和商家解决方案两大版块之上。但面对平台的快速反应，他们在这一方向上的布局已然呈现出鲜明的“排他性”，若更多平台不再给第三方服务商机会，有赞未来的增长空间将进一步被压缩。

事实上，早在2020年6月，有赞就曾收购电商购物平台“爱逛”，尝试通过自建电商体系，来摆脱公司单一的商业模式，但这一方向在公司大战略的转变中并没有被延续下来。而今新的行业格局已然形成，未来也很难再给有赞机会，再加上在业绩受困的这几年，公司核心业务也未有大的突破。

相比之下，今年3月，微盟最新研发的“WOS”新商业操作系统正式公测，为企业构建去中心化的商业基础设施。据悉，微盟为此投入6.8亿元，该系统有望成为其新的业绩增长点。

从这个角度来说，平台加速下场，同类企业积极布局，落后的有赞所面对的生存环境并不乐观。尤其是在当下，行业环境变化加速，公司需要在新的行业环境下探索新的业绩增长点，这对踏着红利走到现在的有赞而言或许并不容易。若有赞在如今的商业玩法中不能给商家带来持续的增长价值，那么这家伴随着互联网红利期成长起来的企业，也只能随着红利消退成为“前浪”。